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活着其实很好 再吃一颗苹果

【翻身计划】 【 生巍】 牛奶星球

巍巍是全世界最最最最好的小孩🥺

吃橘子的只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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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1.


 


下雪了,龙城入冬格外早,刚过了中秋,天气就逐渐转凉,这会儿竟然飘起了雪花。


 


沈巍偏过头,目光毫无定点的在窗外游荡,天空扯着棉絮纷飞,路边商店如同自动播放的幻灯片在眼前划过。


 


“劳烦开得再快些。”


 


沉寂了许久,他终于淡淡开口。


 


“下雪路滑,我尽量快点。”


 


司机在红绿灯路口停下,悄悄从后视镜里打量这位先生,他穿着一身规矩的西装三件套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估摸着二十出头的样子,身上却透着一丝不合乎年纪的沉稳。


 


他要去的地方是市中心医院,看起来应该是很要紧的事,脸上却丝毫不显急躁,只能从微蹙的眉头里看出些许焦虑。


 


 到医院的时候,雪已经停了,落地即化的白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


 


沈巍在服务台询问了病房号后,深吸了一口气,才稳着步子向走廊尽头走去。


 


病房的门虚掩着,里面有细碎的声响,是罗浮生在训人,听得并不清楚,只能隐约辨明一句“谁让你告诉他的。”


 


 沈巍冷着脸推开门,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

 


他理解他的职业,也早已经习惯了他每次出警都带回来一身大大小小的伤,可是伤的这样重还是头一次,他左臂和腰部都受了伤,已经用厚厚的绷带包裹了起来,右脸的一道短促的伤口还在往外冒着血。


 


 看到他进来后瞬间噤声,下意识地扬起一个笑,原本已经微微直起的身子又靠回了枕头上。


 


 身边的罗诚看看沈巍又看看自己大哥,非常识相地悄悄退开。


 


 “你怎么来了,今天不是有学术演讲吗?”罗浮生舔了舔微微泛白的唇冲他眨眨眼“你吃晚餐了吗?刚刚有人给我送来一篮水果,有你最爱的小柑橘。”


 


 “罗浮生,你知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!”沈巍死死盯着他,眼眶染了点红,他想起刚刚罗诚在电话里说的话,他替人质挡刀,那个毒贩只差一寸就可以将他一刀毙命。


 


 “对不起……”罗浮生抿抿唇,拉过他悄悄攥紧的手,指尖在他掌心画着圈“让你担心了。”


 


 沈巍把手抽出来,从床头的医用抽屉里翻出一张创口贴,面无表情地贴到他的脸上,动作却刻意放柔了。


 


 “好啦,你不要生气了,我这不是没什么大事吗。”罗浮生把脸凑上去,在他温热的掌心蹭一蹭,像一只慵懒的猫咪腻着他不放。


 


 感受到他逐渐平缓的气息,忽然想到了什么,又抬眼冲他嘿嘿一笑“你刚刚叫我什么。”


 


 沈巍冷哼一声,木着脸去给他剥桔子。


 


 转身时猝不及防地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,沈巍侧身躲他的伤口,任由他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揽着自己。


 


 “小孩儿。”他凑到他耳边黏糊糊的开口,微卷的发蹭在他脖颈细痒一片“你没礼貌,你怎么能直呼哥哥姓名呢?”


 


 沈巍不置可否,将橘肉上的丝一寸寸理干净,送到他嘴边“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。”


 


 “嘁。”罗浮生将他搂得更紧了些,咬下他递来的橘瓣,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咀嚼,含含糊糊开口“那你是赤还是黑呀?”


 


 “是甜。”他说这话时嘴角不经意地弯起,耳尾也悄悄浮了一层淡红。


 


这个季节的橘子要格外甜一些,罗浮生忍不住仰头笑起来,这话真不像是从沈巍嘴里说出来的。


 


 近你者甜。


 


2.


 


龙城的冬天不比江南地区的湿凉,风肆无忌惮刮在脸颊上,如同被尖锐的沙粒擦过一般生疼。


 


沈巍掌心附上装白粥的保温盒,感受到不断往外冒的热气,加快了脚下的步伐。


 


罗浮生那人不爱吃清淡的,如今受着伤又不能吃得太过油腻,他只好切了点儿细肉丝放在里面入味,等他吃的时候肯定要埋怨自己小气,肉切得和针一样细,想到这他下意识地托了一下眼镜,眯着眸子抬头,红绿灯。


 


薄雪覆没的柏油路湿滑,路边的豆浆车都比平时提了速,沈巍看着脚下水洼,往旁边挪了一寸,那个小孩就摔倒在他身旁,他俯身扶起之前被他的母亲抢先抱起。“不哭不哭,我们回家了。”妇人一面哄着孩子一面冲他颔首。


 


沈巍也礼貌性地笑了笑,直起身子。


 


霓虹灯接二连三亮起,傍晚的龙城街道被新雪洗刷得晶莹一片,倦懒的风好像要将他拉入一场漫长的回忆。


 


十四年前,初遇罗浮生时也是在这样初雪过后的冬季傍晚。


 


街道上银白一片,如同打翻了清甜的牛奶罐,牵起一缕被冰雪封存过的草木芬香。


 


八岁的沈巍踏出玩具店,在人烟寥寥的街道上扫视一番,踩上厚实的雪地留下一片慌乱脚印。


 


“阿姨,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弟弟,他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……”他对着路边匆忙走过的高贵妇人比划,妇人稍显鄙夷的绕过他。


 


他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,迅速转身去问旁边经过的大叔,在一次次反复询问都无果后,被冻僵的双腿一软,跌倒在雪地里,额头在路边细砂上磕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。


 


他看着手里的血楞楞地趴在地上,一时间脑子有些发懵,直到那双黑色帆布鞋停在自己面前,他才撑着身子抬起头。


 


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,因为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,微卷的发被新雪折射的光染成柔和的浅棕色,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却只穿着一件微薄的单衣,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绑在腰上。


 


“先生……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弟弟。”


 


沈巍迟疑着开口,靴子上沾染的冰雪已经消融,洇湿了他的鞋袜,他被冻得僵在原地。


 


少年缓缓蹲下来,撑着他的胳肢窝把他抱起来,放到旁边的台阶上,轻轻拍掉他身上的雪粒子,从自己的校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创口贴。


 


路边的玻璃橱窗倒映出细碎光影,落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,像是一汪泛着粼粼波光的湖水。


 


沈巍呆愣着看他用纸巾擦掉自己额角残余的血迹,在上面贴上一个卡通创口贴,又把他的羽绒服拉链拉到脖子处,才拍拍他的肩咧嘴笑开“小孩儿,你弟弟长什么样啊?”


 


他的笑炽热而张扬,说起来话来带着点南方口音,小孩儿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,就像被江南的温山软水淌过一般冒着点儿暧昧的湿意。


 


“他这么高。”沈巍伸手比划“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。”


 


他似乎想了一瞬“我好像见过。”


 


“真的吗!”小沈巍仰着头看他,微蜷的睫毛颤动几下。


 


“当然是真的,我带你去找他。”他拉过他的手,放在掌心觉得又小又软下意识的用拇指戳了戳他手上的肉肉,察觉到沈巍的目光他又偏过头笑了“小孩儿,你的手太冷了。”


 


他在转角处的生煎店找到沈面的,他正垫着脚趴在店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刚出炉的生煎,老板挥挥手想让他走开一点,他往后挪了一步,下一秒又粘了上去。


 


“哥哥。”小面团子回头看到他,哒哒哒跑过去“我想吃那个。”


 


沈巍无奈的摸摸弟弟的头“弟弟,我们该回家了。”


 


下一秒沈面手里就被塞了个热腾腾的生煎包,用油纸包住正冒着热气。


 


“小子,你下次不要乱跑了。”罗浮生把另一个塞到沈巍手里,捏着沈面的脸教训“你哥哥找了你好久。”


 


沈面咬着生煎龇牙咧嘴地点头。


 


沈巍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,稍显腼腆地抿住下唇,拉着弟弟走出几步,又悄悄回过头看他,罗浮生正倚着灯柱吃生煎,见他回头又冲他挥挥手。


 


沈巍微微一愣,弯眉笑开。


 


 


3.


 


那日之后,沈巍会常在卖生煎的店铺前稍作停留,他期盼着有一天可以再碰见那位好心的哥哥。


 


可惜,再次见到他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。


 


在即将升入初三的那年暑假,母亲将弟弟带去了澳大利亚,他被寄宿到一个远房亲戚家里,彻底成了一个被父母丢弃的小孩。


 


想来这是一段不大好甚至有些昏暗的记忆,但当他再想起来时又觉得并不算太差。


 


沈巍依旧在下午两点准时结束午睡,把被子整齐叠放好,打开门,客厅的阳光有些刺目,房子里空荡荡的,似乎没有人,他挠了挠脖颈,觉得有些恍惚,刚刚睡梦中依稀听到有水声。


 


打开冰箱,目光在冒着冷气的原味牛奶上停了一瞬,他伸手捧过盛了冰水的玻璃壶。


 


沈巍端着水坐到沙发上,房子里的空调没有关,凉气扑面而来,隔绝了偌大落地窗外的灼灼夏日。


 


身后传来玻璃门推拉的声响,他猛然回头,罗浮生一只手搓着头发从浴室出来,看见他时楞在了原地。


 


两人大眼对小眼,片顷,沈巍转过头,垂眸盯着自己手上的水杯,仰头喝了一大口冰水。


 


罗浮生只有下身裹着一条浴巾,水珠顺着他肌肉纹理一点点下划,他抬手揉着一头湿漉漉的发,看见那小孩儿耳廓浮起一圈可疑的红,歪过头轻声笑起来,顺手拿起一旁的T恤套上。


 


他将一罐牛奶放到小孩儿面前,盘腿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坐下,饶有兴致支着下巴看他“你是谁?”


 


“我是沈巍。”他低着头抠手里的牛奶盖儿。


 


“沈巍是谁?”罗浮生想起了洪澜前几天提起的寄宿在她家的小朋友,本以为会是什么熊孩子,没想到是个漂亮小孩。


 


沈巍意识到他在逗自己,抿着唇抬头看他,谁知下一秒他就倏然笑开了,湿哒哒的小卷毛往下滴着水,落在他眼睫上晶莹一片,他抽走沈巍手中的牛奶瓶,拧开后又塞回他手上。


 


“你是谁?”沈巍抬眼看他。


 


“我?”他用手指指自己“我叫罗浮生。”似乎想到了什么,他憋着笑往身后的抱枕上一靠“我是你姐姐的干爹,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叔叔。”


 


沈巍不明所以地看着他,疑惑的开口“叔叔?”


 


话音刚落,罗浮生就笑得前仰后翻,吧嗒一声打开啤酒罐,猛灌了一口,才笑嘻嘻的看向他“小孩儿,你怎么这么有趣。”


 


沈巍闷声不说话,觉得他逗小孩的手法很幼稚,自己分明也已经是十二岁的初中生了。


 


他捧着作业本打算回房间,又被他揉着头发拖回来,他把游戏机往他手上一塞“趁你姐姐没回来,陪叔叔打盘游戏吧。”


 


沈巍在听到叔叔两个字时略微蹙眉,无奈地偏过头“我不会。”


 


“来来来,我教你。”他把小孩儿揽到身前,握着他的手教他。


 


沈巍整个手都被他包住,周身笼罩着一股淡淡奶香,他一时分不清是自己刚刚喝过的牛奶还是罗浮生身上的味道。


 


小孩儿很聪明,学得很快,等洪澜回来的时候,两个人已经打得正欢了。


 


“浮生哥!你在干什么?”


 


“小孩儿刚刚看完书,我看他对我的游戏很感兴趣,就给他玩了一把,怎么了不行吗。”他无视洪澜投来的审讯目光,理直气壮扬起下巴。


 


“浮生哥,小巍马上就要中考了。”洪澜有些无奈地摇摇头。


 


“姐姐,是我自己想玩。”沈巍放下手中游戏机起身“和叔叔没有关系,你不要怪他。”


 


“叔叔?”


 


“嗯。”沈巍一本正经开口“叔叔说他是姐姐的干爹,论辈分我应该这么叫。”


 


“罗浮生!”洪澜张牙舞爪地扑向他“我还是你爸爸呢!”


 


罗浮生敏捷闪身,诧异地看向沈巍“嘿,你这个坏小孩儿,胡说八道什么呢!”


 


他淡定地推了一把眼镜,捧着作业本回到房里,关上门后才弯起唇角偷偷笑开。


 


4.


 


开学沈巍正式升入初三,开始他的住宿生活,只有在周末才会回到洪伯伯家住上几天,如果运气好的话,他会刚好碰到回家看望洪伯伯的罗浮生,虽然大多数时候,他都住在学校里。


 


天空飘着几朵闲云,秋风卷起落叶打着圈掉在湖面,他视线凝在窗外的篮球场上,有两三学生在打篮球,他想起暑假时,罗浮生带他去过篮球场,他篮球打得很好,沈巍看过的篮球赛不少,但是罗浮生是他见过的打篮球打得最……好看的一个。


 


他思绪逐渐飘远,在察觉到老师不善的目光后,才规规矩矩低下头看课本,语文课,他捏着笔小心翼翼地将那句诗划出来,笔尖在那两个字处加重了些。


 


偷得浮生半日闲。


沈巍的成绩向来很好,平时与同学也相处和善,又长了一副小小年纪就足以颠倒众生的好皮囊,在尚且年少的女孩儿心中自成风景,免不了平添人几分妒忌。


 


一个连家长会都自己来开的小男孩,看起来并没有一点威慑力。


 


“沈巍是吧?你说说你为什么偷我干弟弟的钱。”高年级的不良学生特意选了他周五出校的日子,把他堵在巷子里。


 


沈巍抬眸看了眼他口里的干弟弟,是班上那个总爱与自己作对的小混混,他心中了然,他们就是故意来找自己麻烦的。


 


他余光撇向四周,巷子很封闭,他不可能跑出去,只能努力稳住自己的气息,推了一把眼镜,冷静开口“我没有偷他的钱。”


 


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衣襟,将他理得平整的衬衫领口捏成一团,挑染的紫黑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睛,神情看起来很凶狠“你最好不要狡辩。”


 


他伸出一只手去捏他白净的脸,沈巍侧头躲开,下一秒就被他狠狠推了一把,那个他所谓的干弟弟夺过他的书包,将里面的书一窝蜂倒出来,翻找了一轮没有看到钱才将他的书包一扬扔到巷子口,看着他沉默着走出去捡又在身后笑成一团。


 


沈巍牙齿紧紧咬合,将书包上的灰尘抖掉,扯清衣服上的褶皱才加快了步子往校门口走去,周五,洪澜会在那里接他。


 


看到校门口的人时他脚步一顿,镜片后的眸子轻轻眨了眨。


 


罗浮生百无聊赖地靠在一颗香樟树下,手里拿着一根老冰棍,看见他时高高举起一只手挥了挥。


 


“小孩儿,你姐姐她有事,今天哥哥来接你回去。”他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,将手里的冰棍送到他嘴边。


 


沈巍轻轻嗯了一声,迟疑的张嘴,他又迅速将冰棍往后一缩,放到自己嘴里。


 


“小孩儿,这冰棍没有味道,哥哥给你去买小布丁,那个牛奶味的,你应该会喜欢。”他笑嘻嘻地倾身,在他面前三寸处停下,直视着他的眼眸,本来到嘴边的调笑好像忽然噎住,罗浮生眯起眸子,撇嘴轻啧了一声“谁干的。”


 


“什么?”沈巍懵懂抬头,一副听不懂的样子。


 


“我说,是谁干的。”罗浮生嗅到他身上劣质烟草的味道微微蹙眉,怕吓到小孩放柔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。


 


他将罗浮生带到那条巷子时,那群人果然还没走,三三两两围在网吧门口喝酒。


 


看到沈巍时又哄笑起来,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话,罗浮生扶着他的肩蹲下身,确定身上没有伤口才拍拍他的头“小孩儿,你在这里等我。”


 


沈巍点头,伸手扯住他的衣角,半响才吐出一句“注意安全。”


 


“你放心,哥哥我叛逆的时候这群小屁孩儿还在撒尿和泥玩呢。”他笑得得意,安抚了他后转过身,面色骤然冷了几分。


 


那群小混混好像也察觉到什么,纷纷站起来看他,罗浮生边走边点上了一支烟,长腿一伸将他们放在巷子中间堵人的椅子踢出老远“你们认识那个小孩儿吗?”他淡淡开口,吐出一缕烟圈,拇指朝沈巍的方向扬了扬。


 


那几个人颤颤巍巍地往后退一步,留下紫毛站在原地,紫毛似乎想维护自己大哥风范,拍了拍胸脯开口“认识,怎么了……”


 


他话音未落,罗浮生就将腰上的蝴蝶刀抽出来在手里把玩了一圈,插在他面前的木桌上,发出沉闷声响,毕竟也还只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,见到这场面顿时吓懵了。


 


罗浮生朝他勾了勾手指,示意他靠近一些,贴在紫毛耳边说了几句。


 


不知为何,他脸上明明是笑着的,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,紫毛被吓得连退几步,哆哆嗦嗦点头“知……知道了,大哥……我错了,我肯定不招惹沈巍了……”


 


好在沈巍并没有受伤,这事他也就没再继续和这群小屁孩追究。


 


回到家后,沈巍兴致不高,晚餐也只扒了一小碗饭就回房间复习功课了。


 


罗浮生无意间向洪澜打探了几句,才知道这小孩儿期中测试没考好,听到平均分九十八分他又差点把刚喝进去的啤酒喷出来,现在的小孩儿对自己要求也太高了吧,他想起自己初中那会儿,各科能及格就谢天谢地了。


 


洪澜吐槽他这叫不思进取,沈巍的母亲对他要求很高,希望沈巍长大之后能挣钱替父亲还清家里的债务。


 


“我记得他还有个弟弟。”


 


听到罗浮生这么说,洪澜稍显惊讶地看向他,一副你懂的还挺多的样子“他父亲车祸去世后,母亲改嫁了,弟弟被带去了澳大利亚。”


 


罗浮生垂下眼帘,目光凝在啤酒罐上,将里面残留的酒一饮而空,抬手投入垃圾桶里,拎起沙发上的外套回头冲她笑笑“我走了。”


 


窗外惊雷乍响,他拉门的手顿了顿。


 


“要下大雨了,浮生哥,要不你今晚就在这住下吧,我爸在公司加班,你可以住他房间。”


 


“住干爹的房间……不好吧。”罗浮生边说边拿着自己的外套往楼上走“我不是有房间吗?”


 


“你上大学后就空出来给小巍住了。”


 


罗浮生点点头,自顾朝楼上走去。


 


5.


 


路过那个门上被自己贴满了卡通贴纸的房间时脚步下意识一顿,里面似乎有微小的动静,又是一记响雷,震得他都差点抖三抖。


 


他敲了敲门,没有响动,轻轻一推才发现并没有合拢。


 


房间里面没有开灯,昏暗中能看见床上鼓起的小山丘。


 


“小孩儿?”罗浮生试探着开口,被子微动,他才确定那个小包是沈巍。


 


 


一道闪电划过,伴随雷声滚滚,被子下的小孩儿又瑟缩了一下。罗浮生几步上前,将窗帘合上,回过头来拉他的被子,察觉到他的颤抖,顿时松了手上的力道,张开双臂就着被子抱住他,别扭的用掌心怕打他的背,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“你别怕……”


 


 


默了半响,他复又开口“你蒙在被子里会不会没办法呼吸,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出气口呀?”


 


身下的人动了一下,掀开被子,露出一个头。


 


罗浮生第一次见到没戴眼镜的他,一双眸子像是丛林里偷喝了清泉的小鹿,亮晶晶湿漉漉的,黑发乖巧地垂在额前,冒着一丝孩童身上独有的稚嫩气息。


 


在下一道雷打下来之前,他慌忙地去摸眼镜,被罗浮生抢先一步拿走,他皱着眉放在眼前比划一番,偏头看他。


 


那是一副平光眼镜,根本没有度数。


 


沈巍眼眶泛红,下意识的在闪电来临后用双手捂住脸,罗浮生摸着他的头揽到自己怀里。


 


他感到怀里人在微微发抖,却咬着下唇不愿意发出一点声音,罗浮生想起那个大雪天,初次见到沈巍,他也是这样,就像是从冰渣里中生出的一点坚韧,和别的小孩不大一样。


 


过了片顷,他感受到胸口潮湿一片,小孩儿在无声哭泣,他迟疑着抚摸他的头。


 


“我好害怕……”他攥紧了罗浮生的衣领,大颗眼泪随着话音一同坠落,罗浮生心下一紧,他最看不得小孩哭,尤其是像沈巍这样的漂亮小孩。


 


“别怕,有哥哥在。”


 


沈巍想起多年前的雨夜,父亲就是在这样的惊雷声中死去,那辆坠毁在架桥下的车和连绵不绝的暴雨,成为折磨他童年的梦魇。


 


父亲走后,母亲一个人带着他和弟弟生活,他愿意肩负起一个哥哥的责任,去保护弟弟照顾弟弟,愿意快些长大替母亲和弟弟撑起这个破碎的家。


 


可是后来,母亲终于不堪重负,带着弟弟去了澳大利亚。


 


大家都说他是天才少年,小小年纪就能越级考上龙城重点中学,他这样的孩子一定很受父母宠爱,一定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。


 


可是母亲从来没有对他满意过。


 


沈巍,你应该考得更好一点。


 


沈巍家里欠了那么多钱,你这样没出息,什么时候才能还清。


 


他想起电话里母亲的话,心中的委屈酸楚一齐涌上来,他也曾想问一句,为什么那个被带走的不是他,为什么他就应该被丢在这里一个人长大。


 


他得不到答案。


 


他哪里是什么天才少年,只是一个被丢弃的小孩罢了。


 


所有人都让他去承担责任,催促着他快些长大,没有人知道,他也会害怕,也会难过。


 


他害怕每个雷雨交加的夜晚,害怕永远被抛弃在龙城过完孤独的人生。


 


后来他带上了眼镜,将所有的情绪掩藏在镜片后面,好像这样就没有能看透自己卑微而渺小的内心。


 


 


此刻,在这个泛着清甜奶香的温柔怀抱里,他终于可以卸下所有伪装,痛快的哭一场。


 


多年之后,他在超市的牛奶架前驻足,含着笑意询问为他挑选牛奶的爱人“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喝牛奶吗?”




“让我猜猜,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爱喝,难道是因为……你从小喝惯了。”




他敛眸笑起来,任由他拉着自己絮絮叨叨询问也不愿意告诉他。




还不是因为某个人,身上总是泛着一股子甜牛奶的香气。


 


 


6.


 


那是沈巍最后一次在洪正葆家见到他,罗浮生大二入伍,离开了龙城。


 


他走的那天龙城恰好落雨,雨珠敲打树叶的哒哒声扰得他心烦意乱,他在昏暗台灯下,将封存在书本夹缝里的创口贴放在手心反复摩挲。


 


沈巍阖上眼帘,想起那晚罗浮生同他讲的话。


 


“小孩儿,你只是个小孩儿。”


 


“你这么优秀,别人不要那是眼瞎。”罗浮生隔着柔软的被子拍拍他的背脊,雷声已经停了,大雨倾盆而下,少年帮他戴上眼镜,搓一搓他的脸,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“小巍慢慢长大,长大后要来找哥哥玩。”


 


“你要去哪?”


 


“拯救世界。”


 


想到这,他忍不住笑起来,将手里的创口贴重新塞回书缝里,打开了放在一旁的练习册。


 


少年明媚而张扬,永远对这个世界抱着无尽的善意,那时候的沈巍还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去形容他,但年少的他觉得,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罗浮生。


 


分明他也曾坠入孤独深渊,他是孑然一身长大的叛逆少年,但他却仍然愿意不断发光发热,接纳这个并不太美好的世界。


 


罗曼罗兰说,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,那就是在认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它。


 


那一刻,沈巍终于卸下了压在心里的巍巍高山,同这个世界握手言和。


 


他将这份年少的心悸偷偷埋藏,凭借过人的资历,考上了龙城大学少年班,在十八岁那年,父亲的案件重审,肇事司机被判处相应赔偿,他还清了家里的债务。


 


他总是比常人要过分聪颖,在二十岁时凭借博士后双学历留在龙城大学当了一名老师。母亲和弟弟搬回了国内,但他也并不常回家,他有自己的独居公寓,偶尔会接还在上大学的弟弟去自己那里坐一会儿。


 


他倒是常去洪伯伯家里探望,洪澜已经结婚生子,嫁给了门当户对的许姓人家,他渴望从洪家人嘴里听到关于罗浮生的消息,将那些零零碎碎的话语反复拼接,隐约知道罗浮生留在了东江。


 


或许应该买一张去东江的机票,他如是想。


 


 


7.


 


重逢总是来得始料不及,那是一个温暖的春日,和煦春风卷着莺花鸟语翩然而至,门口的香樟树悄悄抽了芽儿,在融融光影中摇曳生姿。


 


沈巍扶着女学生坐在警局走廊的长椅上,看她哭得抽抽噎噎,沉默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,撕开包装递到她面前。


 


女学生因为丢了一只猫几天吃不下东西,在他的课堂上晕倒了,送去医务室调理了一阵子好些了,却在学校花坛发现了自己的猫,已经面目全非,她吓得当场晕倒,后来由沈巍陪同着报了案。


 


房间里的小警员正在和胖警官交涉,似乎也为虐猫狂的暴虐行经感到悲愤,这事在龙城大学不是第一起了,只是今日才有人来报案。


 


“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。”胖警官提高了音量,好像是刻意说给外面的人听的“现在丢个小猫小狗也来报案了,我们这是警局不是居委会。”


 


沈巍微微蹙眉,镜片后的眸子略微沉了几分,垂眸温声宽慰女学生“别担心,有老师在。”


 


“哟,林警官好大的口气。”里面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,沈巍寻声抬头,隔着白色纱窗隐约能看见清瘦人影。


 


门猝不及防的打开,沈巍正好同他视线交汇,一件常服外套,下身是黑色紧身裤,包裹住他精瘦的腿,勾勒得越发修长,最后又把目光移回他脸上,那里似乎爬上了一抹清浅笑意。


 


“林警官,我看你最近忙得很啊,这位子你怕是不想坐下去了。”他目光凝在沈巍身上,话却不是对他说的。


 


“沈老师,这位是我们罗队,刚从东江调过来的,你们这案子就交给他处理吧。”刚刚接待他的小警员从门后探出身,看向罗浮生的目光里溢出一丝崇拜。


 


“你好。”罗浮生扬眉冲他笑开,含着一丝笑音开口“沈教授……你放心,这案子包在我身上。”


 


“那先谢过罗警官了。”他礼貌颔首,扶着女学生起身,将她送回教室。


 


刚走出楼梯转角就看见了靠在警用摩托旁的罗浮生。


 


“沈老师这是在装作不认识我?”他将他堵在林径边,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,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,只是脚下不断碾着枯树叶的细小动作暴露了他的不安。


 


“罗警官是来找我了解案件的吗?”沈巍提着公文包冲他微微一笑。


 


“不是。”罗浮生看看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忍不住笑起来,头往他面前凑“我来找我家小孩儿。”他理直气壮。


 


沈巍面色不善,舌头抵着口腔内壁沉默了片顷才反驳他“我已经不是小孩了。”


 


罗浮生眉头一扬“行行行,沈老师,陪哥哥去喝杯酒叙叙旧怎么样?”


 


“我不会喝酒。”沈巍下意识反驳,敛眸的一瞬终于绷不住笑起来,鸦羽般的睫毛轻颤,嘴角荡开两个小括号。


 


罗浮生眨巴眨巴眼睛,也偏头笑开,春风倏然而至,他终于与他重逢。


 


你怎么回龙城了?


 


等了你这么久都不来找我,我只好回来找你了。


 


罗浮生脑补了许多次的对话并没有发生。


 


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,三番五次借洪澜之口透露自己近状,暗示沈巍去东江找他,可惜这小孩硬是一点想法也没有。


 


正当他踢着石子暗自抱怨时,又被沈巍忽然冒出来的一句“你能回来,我很高兴。”击得溃不成军。


 


罗浮生想,他可能没救了。


 


 


8.


 


沈巍发誓,他绝对不是故意偷听张老师说话,只是那个名字他太熟悉了,几乎成了他的敏感词。


 


“最近经常来我们学校办案的罗警官你们有人认识吗?我觉得他很厉害,这么年轻的刑警队队长我还第一次看到,主要是长得还好看。”张老师开始她的迷妹发言。


 


“罗浮生?我认识啊。”旁边嘴碎的体育老师忽然开口“我们是高中同学,他啊,就是一个痞子。”胡奇想起自己高中被罗浮生按在地上揍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战栗。


 


“怎么可能,罗警官在东江可是刑警队队长。”


 


“他算哪门子队长,这不是被赶到咱们区当一空头警头了吗,他啊,人品不行,空有一副好皮囊。”胡奇说得头头是道。


 


听到身后办公座书本合实的声响,缓缓回头,沈巍淡然起身,将手里的书慢条斯理收进抽屉里“胡老师在背后造谣生事也并不像人品很好的样子。”


 


这事被罗浮生知道了,他扶着香樟树笑得直不起腰。


 


“听说你为了我把胡奇给怼了?”


 


“你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?”沈巍推了一把眼镜。


 


罗浮生不置可否,脸凑到他跟前,轻轻眨了一下,空气中忽然漂浮起一层暧昧分子“小孩儿,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。”


 


“嗯?”


 


“七年前,我带你去我学校看我打篮球,你怼了那个和我一起打篮球的小兄弟,因为他说我不学无术,现在你又为了我和胡奇理论,你这么护着我,因为你一直喜欢我。”罗浮生双手插在胯上,得意洋洋的抬一抬下巴,他已经想象到小孩红着耳朵尖和自己辩论的样子了。


 


“你说的对。”


 


罗浮生觉得自己现在很上头,被沈巍一双漂亮眼睛盯得头晕脑胀,本来就有点飘飘然,这小孩还这么爽快的承认了。


 


“那你怎么从来没有来东江找过我。”


 


“我想变得更好一点。”沈巍睫毛微垂,半遮住他的眼眸,里面有细碎光影流淌,他忽然抬眸直视他“在与你重逢之前,我想成为更好的人。”


 


“你本来就很好。”罗浮生下巴微扬,与他四目相对。


 


“沈巍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孩。”他忽然抬头对着天上飘着的几朵云喊道,一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,午后的校园小花坛人不多,只有两三鸟雀惊飞,迎春花随风摇曳,阳光与花海交织成浅黄色的小瀑布,带走了冬日遗留的寒意。


 


“过来,让我亲一口。”罗浮生站在花架下冲他勾勾手指头,浸在融融光影里虚晃得仿若一副春日画卷。


 


见沈巍僵在原地,他偏头轻咳一声,凑上前在他的唇瓣轻轻啄了一下,与他四目相对,因为挨得太近,沈巍的睫毛扫在他的脸上酥酥麻麻,耳尾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红透,他咧嘴笑开,又凑上去亲亲他的眼睫,在心里悄悄吐槽,他家小孩怎么总是这么别扭。


 


 


9.


 


“沈巍……”


 


罗浮生刚换完药,睡得并不安稳,下意识唤他的名字。


 


睁开眼睛明晃晃的白炽灯在眼前朦胧成一团幻影,他眨了眨眼睛,才看清眼前人。


 


“沈巍呢?”


 


罗诚见他醒了,赶忙凑上去扶他“沈教授给你买晚餐去了,哥你就安心躺着吧。”


 


罗浮生点点头,靠着软枕去摸床边的手机,看到沈巍发来的短信才稍稍安心。


 


“我说哥,这事得亏我告诉了沈教授,我看你啊是一刻都不能离了他。”


 


罗诚摸着下巴思索道,转头被罗浮生一记眼刀吓得闭上了嘴“行,我出去,哥你好好休息,有什么事叫我啊。”


 


罗浮生懒得搭理他,侧身把头埋进枕头里,罗城这毛头小子懂什么,沈巍那人固执又别扭,可难哄着呢。


 


沈巍回到病房的时候,罗浮生正捧着手机打游戏,看到他进来,抬头冲他笑,等回过神时,屏幕里的小人已经落地成盒了,他砸吧一下嘴,把手机扔到一边。


 


沈巍打开装白粥的保温盒,氤氲热气扑面而来,病房里泛起软糯米香,他看着罗浮生用一只手艰难扒粥,上去直接收了他手里的勺子,将粥吹凉了喂给他。


 


罗浮生一口咬下,抱臂左右晃荡起来,小卷毛也跟着来回晃悠,看起来很是得意。


 


有时候沈巍会觉得,他才像一个小孩儿,在而立当前的年纪,仍然保持着对生活的热忱与敬意。


 


好像不管经历了多少痛苦,始终都能怀揣着真挚的心回报世间那一点善意。


 


沈巍很爱这样的他,却也时常感到害怕。如果哪一天他因为自己的信仰弃他而去,那他又该怎么办呢?


 


“小孩儿。”


 


“不准这样叫我。”沈巍翻了个身面对他,已经熄灯了,病房里很安静,只能听见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,沈巍躺在陪护床上静静看着他,月华如水,落在罗浮生的眼波里,悄悄生起一抹柔情。


 


“嘁。”罗浮生撇撇嘴,眸子却是含笑的“沈巍啊。”


 


“嗯。”沈巍应他,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,睫毛轻轻颤动一下“我今天碰到烛九了。”


 


“烛九是谁……”


 


“我上初中的时候,你替我去教训过的小混混。”


 


“你们居然还有联系?”罗浮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。


 


“没有。”沈巍无奈地扯动嘴角“恰好碰到了,他对你倒是印象深刻,他告诉我你那天警告他的时候说了一句话。”


 


罗浮生眼睛转了转,想起在巷子里的时候,自己凑近那个小混混耳边说的话“你要是再敢骚扰我家小孩,我保证你这条胳膊会被我卸下来。”他满头黑线,那时候的自己怎么这么中二呢。


 


“那个时候我才十二岁,你居然就对我有这种想法。”沈巍眸子眯起,好像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点调侃他。


 


“我是禽兽啊。”罗浮生嘿嘿一笑“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。”


 


“……”


 


“你过来。”


 


沈巍没有多问,刚俯身过去就被他扯到床上,动作有些急促,许是碰撞到了他的伤口,沈巍能听到身下人轻嘶了一声。


 


“你干什么!”沈巍凑过去看他的伤,被他拉着手收进怀里。


 


“你别动。”罗浮生臂弯一紧,脸颊在他发顶蹭一蹭“我想抱着你睡。”他声音湿漉漉的,带着点儿小委屈。


 


沈巍眼睫悄动,抬手拍拍他的背。


 


罗浮生噗嗤一声笑出来,在他耳垂上浅浅咬上一口“局里给我休了年假,等我好了,我要你陪我去旅行。”


 


“好。”


 


沈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但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他眼中闪动的莹莹光影,罗浮生沉默了良久,他才小声喃喃“小巍,你是不是生我气了。”


 


“没有。”沈巍贴着他的胸膛,能嗅到他身上沾染了硝烟气息的淡淡奶香,有心跳声在耳边回响,他眸中情绪翻涌“我没有生气,我只是希望你能对自己好一点。”


 


罗浮生抬手去取他的眼镜,唇瓣小心翼翼贴上去。


 


“罗浮生才不是不学无术,他心有大志,善良温暖,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。”


 


在他叛逆的年少时光,有个小孩儿一本正经替他辩解,小孩眼神真诚,语气笃定,好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。


 


他第一次觉得他这个混世魔王也生出了一丝惩恶扬善的正义感,那是悄悄藏在心底,在时光里积灰的梦想。


 


往后踽踽独行的军旅生涯中,他无数次与死神擦肩,在枪林弹雨里总是会想起家里那个安静的小孩,他从来不愿意将不舍的情绪表露给自己,不愿带给自己一点负担,可是他不知道,这信仰因他而起,因他而存在。


 


“小巍,我爱你。”他蹭着小孩的脖颈去咬他扣得严实的衬衫扣子,沈巍难得没有反抗,手指缓缓插入他微卷的发间,罗浮生埋在他的脖颈闷声笑起来,唇舌覆上他的锁骨轻轻舔舐,喘息间喃喃低语“你别怕,我才舍不得丢下你一个人。”


 


沈巍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孩。


 


好到让他想要好好活着,想要做他一个人的小星球,让他拥有比别的小孩更多的爱,然后留一生的时间陪他度过漫长岁月。


 


END


 


 


 下一棒 @呐,丸子大人啊~🍡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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